这个国家很穷,但每人都有一个家庭医生
Cuevas医生在哈瓦那老城拥有一个临街诊所(neighborhood clinic),诊所配有一名护士,她们一起负责附近334户家庭的健康。Cuevas医生每年都会逐个上门拜访自己所辖的家庭,做年度健康检查。这样的检查包括量血压,检查心脏,询问一家人工作和生活方式的问题,同时还会留意一切可能影响家庭健康的因素。
家庭医生会通过年度体检把自己所辖的居民归类到不同的风险等级中。如果他们很健康,每年一次的上门拜访就足够了;但如果他们健康状况不好,比如过量饮酒,抽烟,或者患有慢性疾病,家庭医生会定期再上门探访。
Cuevas医生喜欢自己的工作,她知道在很多国家上门拜访可能会显得很唐突,但是在古巴,大家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方式。她开玩笑说,“没有人能逃得过我们的上门检查,因为我们的护士知道每个人在哪里。”
像Cuevas这样的家庭医生组成了古巴医疗体系的神经末梢,他们在每个古巴人的身边,真正让预防成为医疗体系的第一道关门。得益于这样的基础医疗体系,古巴让一个处于中低收入国家的人民获得了很多富裕国家都无法达到的医疗普及性。
2013年,古巴人均医疗费用为431美元,而美国为8553美元。古巴用美国医疗费用的零头获得了比美国更低的新生儿死亡率,以及与美国相近的人均寿命。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陈冯富珍认为全球其他国家都应该从古巴的医疗实践中获得一些启发。
和中国以大型综合医院为医疗体统的核心不同,古巴医疗的核心是分布在每个社区的综合诊所,他们为居民提供常见病的治疗,以及真正意义上的健康管理。而保证这个体系能够运作的条件是,古巴有很多医生。古巴每千人有8名医生,远高于世界其他国家(美国是每千人2.5, 英国是每千人2.7)。大部分医生都驻扎在临街的诊所,由护士辅助,专家也会定时拜访支持。
为了搞清楚古巴家庭医生体系是否像传说中的一样好,福布斯专栏作家Bill Frist曾三次走访古巴。作为一名医生,Bill Frist对于在古巴见到的一切感到惊奇而备受启发。
Bill Frist突击拜访了哈瓦那一家诊所,这家诊所的主人是Dr. Mercedes Pina,她有一名护士助理,共同为393个家庭的健康负责。在Bill Frist看来,Pina医生的交流方式更像是一名牧师,她知道近400个所辖居民的一切。知道每个家庭有几个孩子,他们的健康状况如何,他们的爷爷奶奶有哪种疾病,她知道每个家庭的教育和收入情况,知道他们的饮食喜好和健康问题。
而在这位美国医生看来,Pina医生诊所的配置简陋的不能再简陋了。没有任何高端的检查检验设备,没有电子病历,所有的医疗信息都是手写记录。由于多年的贸易封锁,甚至连一些药物都是稀缺的。诊所门敞开着,医生坐在一张古朴的桌子旁边,感觉整个场景就像生活的一部分。
Bill Frist惊奇地发现,在古巴街上遇到的每个人都知道并且尊重他们本地的医生,他们都能够描述医生的拜访经历,认为医生体贴而富有同情心。
古巴的医疗体系是由税收直接支撑的,在基础医疗领域,居民获得的医疗服务都是免费的。然而古巴的家庭医生收入并不高,处于古巴平均收入的中下层。同时古巴又是一个医疗服务派出大国,大概有2.5万名古巴医生在全球68各国家工作,出境从业成为古巴医生补贴本国执业收入的一个重要办法。Pina医生曾经也有过两段出境执业的经历,她准备在不久再出国一次,虽然她非常想和自己的邻居在一起。
得益于非常好的预防和基础医疗健康体系,古巴传染性疾病的发病率持续下降,人口寿命逐年提高。目前,古巴开始面临老龄化的危机。最近这些年,老龄化的加剧,肥胖人口的增多,以及过量烟草和酒等问题导致古巴人面临和发达国家一样的疾病困扰, 心脏病,中风和癌症成为导致死亡主要病种。
所以有人说,“Cubans live like the poor, and die like the rich”。这就话的意思是,古巴是一个相对贫穷的国家,但是它的疾病谱和发达国家一样。
古巴面对这个挑战的方式是大力投入健康教育,告诉人们吸烟酗酒的危害,倡导健康饮食和体育锻炼。而这个任务最直接的执行者则是那些家庭医生,他们会挨家挨户将这些信息传递给人们。
随着时间的变迁,和经济形势的变化,以及新生一代生活方式的改变,古巴基础医疗体系可能会面临更多挑战。但是它带给我们最大的思考是: 究竟什么才是一个国家医疗体统的核心和地基?